千风不化

【无间道2】孝

孝

倪永孝从不打无把握的仗，这是他向父亲倪坤学的。
倪坤是个开赌档出身的小混混，没什么文化，却做实了传统的江湖道义——“忠孝仁毅”这四个字。做到香港三合会龙头老大的十几年里，他是就着腥风血雨，在刀尖上滚过来的，每做一单生意，攻下一片地盘，都步步为营、稳扎稳打。

倪永孝记得，有一次，倪坤带他去那家光顾了十几年的夜市排档，数十个保镖被挥开，只好排成两列远远站开。
那时倪坤两鬓刚有了白发，就着桌上的半杯啤酒，抽了好几口烟，隔着缭绕的烟雾问他，“阿孝，你不会瞧不起阿爸混黑社会吗？你看你大哥永忠，一心想当医生，恨不得绕着我走。”
倪永孝隔着烟雾望着他，觉得那烟的香气被啤酒浸了，好闻得紧，是世界真实的味道。
他轻轻咧开嘴，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，斯斯文文地答道：“不会，我知道，父亲做什么，都是为了我们这一家。”
“果然是阿孝，”倪坤没有笑，他扔下手中的烟，重重拍了拍永孝的肩，“你记着，出来混，迟早是要还的。”
他们父子没有再说话，各自默默地吃完桌上的小菜，喝了余下的啤酒。

大约那一晚后，倪永孝便得到默许，开始跟着三叔慢慢接手倪家在黑道上的生意。
他明白，父亲选他接班，是确信自己也不会打无把握的仗，不会丢了倪家的根底。
说到底，当你身后站着最珍视的家人时，每一场仗，都只能赢不能输。倪永孝，注定要应他命中的那个“孝”字。

后来，倪坤死了，两枪毙命，倒在他最爱去的香江曲艺社，一份《四郎探母》的戏稿被染成红色。
四年后，倪坤的忌日，倪永孝打了一场复仇的硬仗，精妙到每一秒，不但跟尖沙咀的五个大佬打，还跟警局打。

他平生从未杀过人，却在这晚，连杀十数人。从警局出来，他去了那家倪坤生前最爱去的排挡。
罗鸡被他四枪击毙在地，倪永孝握着从他身上搜来的无线电，对上那双还来不及褪去惊愕的眼，惋惜地叹了口气，“你是警察，你们的黄警官却杀了我爸爸，所以我们只能各安天命。”
暗红的血渐渐涌开，他扔下手里还热着的枪，“碰”的一声，沉闷得像在心房扣了一下。
三叔很快便带着人收拾了地上几具尸体，扔进焚炉，那里面早已烧了许多纸车纸房，如今加上这些人，才算是真正的祭奠。
倪永孝仰起头，凝视着飞舞在乱流中的白色冥钞和细细炉灰。
这一夜，他依然戴着那副黑框眼镜，两排黑衣的保镖远远站开，三叔候在一旁，在他身后，还有刚回倪家的弟弟阿仁。
他又想起倪坤的话，想起那支烟和半杯啤酒。
出来混，总是要还的。

倪永孝从不无把握的仗。
他知道自己身后的是倪家，是他的母，他的兄弟和二姐，是他的妻子和女儿。
他名中、命中早已注定，他要走上一条不归的“孝”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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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翻到多年前中文写作课的作业
想当年看无间道2也是为孝仁沉迷了一段